安仁鱼头很有名气,并不是因为沾了那本书的光,或者某位名人品尝了这道菜之后,对它大加追捧而扬名的。其实,只是一道当地自然形成的乡土菜。
那天(2006年夏),我们到庆元参加“旅游规划评审”。从丽水到龙泉,一路上见到不少饮食店打着“安仁鱼头”广告,不由好奇,何以那么多店家乐意用安仁鱼头做招牌?
开完会,在回家的路上车入龙泉地界。大家经不住驾驶员的怂恿,终于在安仁“停车吃饭”,品尝一下安仁鱼头,这道响彻丽水公路的名肴。
安仁属龙泉县管辖,人口不多,探头向车窗外望去,满目皆是崇山峻岭,镇东便是著名永和古廊桥。此桥初建于明成化年,现桥是清康熙五十六年(1719)重修。五个船形桥墩皆由条石砌筑,横跨于西溪之上,颇具气势。石墩上悬置挑木数层,铺桥板、筑桥屋,屋内供关帝神像。但是旅客到此,多数不为观赏廊桥,而是寻求一味美食停车息脚的。
镇上店家不多,沿路却排列着十余家挂着“安仁鱼头”牌子的餐馆。一望而知,这个深山僻镇因公路的延伸和鱼头的盛名而增添了不少繁荣。店门前,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辆大、小客车。听说,每到周末,这里还要热闹,有人甚至开车专程从丽水、云和、景宁等地冲着这道鱼鲜赶来。如果安仁鱼头没有特殊吸引力,想来不会声名远播,招来如此之多客人。听说,在安仁,因为鱼头生意好做,这里鱼头价钱, 竟然卖过了鱼身的价。
进得店堂,伙计就引客人去看养在池子里的鱼,问道:“大鱼,还是小鱼?”大鱼,就是水库中捕获的鲜活包头鱼;小鱼,也就是溪滩里抓来的石斑鱼,二者都是当地特产。因为人多,我们称:“大、小鱼都要,急着赶路,只要快”。
大热天开车,谁不想图个凉快。桌边坐定,开着空调,吹着电风扇,还说热。不料,伙计竟点燃了火锅。片刻,一大盆鱼头汤,随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就端了上来,放在火锅架上。
安仁,果然有粗犷的进餐习俗。用的锅子竟是一个大不锈钢脸盆,下面炉子闪着蓝色的火苗,无名想起“上山下乡”的岁月。锅中的鱼头已在沸腾的汤水中吱吱作响,鱼香四溢,白色的是浓汤,黑色的是鱼头,紫色的是咸菜,汤中闪着红辣椒,煞是诱人食欲。
大热天,开着空调围火锅,又辣又鲜,吃法果然豪放.
在座有浙工大的陈仙波教授吃过安仁鱼头,对于此菜来龙去脉略知一二,便说:“安仁地处瓯江上游,自从86年建成紧水滩水库后,水深鱼大,安仁刚好在库区附近,就地取材,既提高了鱼产的附加值,又为过往旅客、司机找到了一个进餐休息的场所”。
紧水滩,为浙江的第二大水库,旧称仙宫湖,湖深水清,自然有好水好鱼。随着浙南公路网的完善,往来的车辆商旅日益增多,生意也逐渐兴隆。近年来,菜肴越做越好,特别叫座。特色是在鱼汤中加了一种“紫苏”的植物去腥,鱼汤才会有一种特殊的口味。
我品尝了一口,果然鱼肉滑润鲜嫩,鱼汤味浓汁厚,咸菜酸淡得当。此时,伙计送上二盆已经切块、煎过的豆腐,慢慢送入鱼汤。旁边另有二只小碗,各盛着若干咸菜和紫苏,根据各人口味随意增添。
此菜与杭州的“雅片鱼头\鱼头豆腐”二款有异曲同工之妙,但是其味更具乡土,更具本味.不知是一路行车,大家已经饥肠辘辘,还是鱼头确是肉嫩味鲜,一大盆鱼汤霎时见底。众教授顾不得斯文,仍在兜底盛汤,仿佛没有尽兴。
此时,又有一个脸盆端上来,盆中放的是石斑鱼,这种溪滩中的小鱼呈浅黄色,有斑纹,长二十厘米左右,鱼身有一根细脊骨,味道极鲜、极嫩,做法与安仁鱼头相同。
伙计说,此菜如果吃到一半,可以一并倒入鱼头汤中混合吃。
据介绍,安仁鱼头制作方法不难,取活杀鲢鱼头半爿,剖面涂上豆瓣酱,使咸味渗入鱼头。土制豆腐二块,切成长片;稍炸去腥。置炒锅,将鱼头煎黄,倒出油;放入绍酒、笋片、香菇、辣椒、姜片,再加汤水。烧沸后,倒入不锈钢脸盆。随后放入本地产咸菜、紫苏及煎好的豆腐,即可上桌。豆腐、紫苏、咸菜多少可由食客边食边放,人均消费只需十余元。
因为开车,酒是不能喝的,但是当地特产银屏茶却不能不喝。丽水地处群山峻岭,土壤以酸性砂黄土为主,宜种茶。一杯清茶上来,茶汤新鲜碧绿,芽叶分明,果然是好茶。史学家林正秋教授见多识广,对于茶叶颇有研究,不觉赞叹:“此茶口味应优于龙井”。饭后,一杯绿茶,沁人肺腑。
随着公路的延伸,一些过去鲜为人知的乡土食品渐渐融入了人们的生活,譬如安仁鱼头、银屏绿茶等等。使都市人生活质量不断提高,也使当地经济发展融入环浙经济圈的快车道,从而提升了品质。一道地方名菜,一款特色风味,可以炒响一个乡镇的知名度,甚至搞活一方经济,此话不假。安仁,这个原先默默无闻的小镇,因为鱼头而响彻浙南。令众多疲惫的司机、旅客在漫长的公路上寻找到了落脚点,也为安仁经济增添了几多活力,鱼头之功匪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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