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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滩上吃“便当”

时间:2009-07-04 23:54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龚玉和 点击:
我在别的城市也吃过“便当”,但是与上海的“便当”相比,感觉上海的便当比别处要实惠、数量足,而且烧得入味,很有上海寻常百姓人家烧菜的风味。虽然是“大锅菜”,但是也做得精致,味道好,价格实惠。特别做的荤菜,多少也渗透了几分沪菜特色,浓油赤酱,酸甜适中。

   “便当”是一种方便食品,说得“雅”一点,就是一种近代大众化的“中式快餐”。可是“便当”又与“快餐”有区别,在西方人眼里,“快餐”的概念大抵要“进堂入室”,在窗明几净的餐厅用餐。犹如“肯德基”、“麦当劳”之类的“洋外餐”;或者是在高速公路的路口,在车里向外的小卖部买一个“汉堡包”、一杯热咖啡,凑热吃了,其口味、卫生、营养等都有一定的标准。

中国人的“便当”不是这样的,多数是设在外地人集中的里弄、巷口,或者是民工聚集的建筑工地附近,一溜烟地摆着十余只大盆,里面盛着“大锅菜”,饭窝里煲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,工友们买一盒饭,放几样小菜在塑料盒里,就坐在路边摊头的条凳上,当街热络络地吃了赶路。
我查了一下《新华字典》,书中竟然没有关于“便当”条文的解释。想来这个词汇是现代人新创的,词书还未赶及编入。所谓“便当”,当然是方便,且便宜,又能解决肚子问题,何其乐也!
旧时,人们称此种饭菜,叫做“门板饭”,取意大约是,老板将“门板”拆下,门前摆上几大盆饭菜,当街供应。食客多数是附近打工的伙计、码头上的力夫、拉黄包车的脚夫,或者是店铺的跑腿,吃饱了饭,可以立即干活,快速、省事;另一个因素,当然是价钱便宜,而且多是临时性的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,这种“便当”不多,当时以“国企”为主,多数国企,无论大小,都有一个食堂,职工自陶腰包购买“饭票、菜票”,如果是经济效益好的单位,厂方还要“贴钱”,以改善本单位职工的伙食,厂里设一个专门“分管”的副厂长,当然,也有“工会主席兼任”的,他们以“职工福利为己任”。
九十年代后,民营企业崛起,稍大型民企有“食堂”,老板们很精明,将食堂转包给个人经营。为了使员工能得到多一点的实惠,不少企业还会将食堂“一分为二”,交由两三家个体老板分别管理。此举既能使职工多一个选择,老板还能赚取“租赁费”,可谓“两全齐美”也。但是,一些小型企业民工的就餐,大多是在附近“便当”铺里解决,因而,大大地促进了城镇“便当业”的兴盛。
近代以来,沪杭经济联系越来越密切,杭州人到上海出差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。好在交通便捷,清晨快车出发,不出个一个多小时就到上海了,匆匆在沪上办完事,坐晚班车回家,正好赶上到家吃晚饭。这样一来,这一顿中餐就非要在上海解决不可,总不能饿着肚子办事呀。
大上海,满街都是中高档餐馆,南北东西中,样样口味都能吃得到。可是,在今日上海“吃饭”,远不是“解决肚子饥饿”,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了,几乎可以说是一种“高档的享受”,一种“比阔绰与身份”的体现。
吾辈到上海出差,顾不得面子,碌碌之人,终日为三餐奔波。一天日程,来来去去要跑好几个单位,都是事先已经预约排定的,当然以“公事”为重,“吃饭”为次。因而,在上海滩上吃中饭,除了“场面上”的饭局,推不掉的“应酬”之外,一般都是在路边“便当铺”里解决的。实话说了,吃便当,也并非完全贪图便宜,最要紧的是“随意、快速”,加上习惯了吃大米饭加小菜的生活习俗,也吃不惯油炸洋快餐或者是面食之类的东西。
因为到上海出差,差不多是在同几个单位,来来往往地跑,都在同一条路线上。吃的地方也都是那几家便当铺,久而久之,与几个伙计熟悉起来,有时几乎无话不谈。因而,对于上海的“便当业”也有了一点粗概的了解。
上海滩的“便当”,一般分四元----八元等几个档次,当然条件好一点的“便当铺”,还可以登堂入室,“点菜吃饭”,价格自然不菲了。
最便宜的只要四块钱,即他们所说的“三素一饭”。不可小看这个区区四元钱一客的“素饭”,民工们既能吃上热饭菜,解决肚子问题,又快速,不用久等。我倒是喜欢多吃一点素食,也去买过一次。只见大师傅一手拿着勺子,一手举着塑料饭盒,麻利地将小菜放进饭盒。人们常吃的几个素小菜是“油豆腐青菜、香干芹菜、豆腐大白菜、清炒土豆丝”等。数量不多,但够吃了。
这几样小菜虽然只是极普通的大众菜,做得倒是很地道。青菜炒得碧绿,点缀着淡黄色的油豆腐,还没入口,就有几分悦目;芹菜香干里还掺杂着几丝红辣椒,红绿黄三色相间,顿觉别有风味;紫色的咸菜配上粒粒青绿的毛豆,很有吸引力。特别是那个“炒土豆丝”最诱人眼球,上海人土豆不叫土豆,而是文绉绉地称“洋山芋”,这洋山芋丝炒得特别够味,软而不糯,丝中还配有青、红辣椒丝,故而色泽不错,加了一点糖醋,味道就酸甜相宜,很能诱发人的食欲。
一般说来,便当铺的装饰不很讲究,上午一过了十点半,大多门前支起一块大案板,面上放着十几只大盆,里面盛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,此时街上飘荡着饭菜之香,仿佛在告诉路人,吃中饭了。
桌面的菜肴,素菜一般有,如炒青菜、炒藕丝、炒茄子、豆芽菜、花菜等时令蔬菜;荤菜种类较多,有红烧大肉、千张烧肉、油面筋烧肉、红烧带鱼、干菜焖肉、荷包蛋、红烧狮子头、肉骨萝卜等。菜肴不以品种论价,而以“荤素分类”,一般来说,“三素一荤”为六元;三素二荤为七元,依次类推。价格的高低,一般视食客点的小菜种类计算。最便宜的,四元一份的便当是“三素一饭”,也就是上面的素菜,客人随意点三样,加上一盒饭而已,足够填饱肚子。
考究一点的便当铺,还备有一大桶汤在一边,多数是“青菜蛋花汤、紫菜汤”,或者是“榨菜蛋花汤”等,食客想喝汤,可以自己拿了小碗去取,不另收费。
食客多数是买六元一份的快餐,也就是所谓“一荤三素”,上面提到的多种素菜中任选三份外,再在盆中的荤菜中也任挑一种,加一盒白饭,多数食客买了“打包”,拿到工作地点去吃,也有人就在食挡边上的方桌、条凳上“堂吃”。
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,自己的食欲也跟着“钓”了起来
我在别的城市也吃过“便当”,但是与上海的“便当”相比,感觉上海的便当比别处要实惠、数量足,而且烧得入味,很有上海寻常百姓人家烧菜的风味。虽然是“大锅菜”,但是也做得精致,味道好,价格实惠。特别做的荤菜,多少也渗透了几分沪菜特色,浓油赤酱,酸甜适中。别的不说,一只狮子头,大而又圆,不仅形美,浓浓的酱汁,入口松软,其味与我在梅龙镇大酒店吃的大餐,“青菜狮子头”相比,不会逊色多少;一块“走油肉”,肉皮已煎成棕色,精肥适当,切成薄薄的片状,不由诱人食欲。白领职员多吃一块薄薄的“大排”,再加一点蔬菜,这个大排烧得很“嫩”,想来比普通主妇的手艺还要高明一点。工友喜欢吃“大肉”,这个大肉做得地道,色泽酱红,卤汁很浓,以肥肉为主,精肉为次,很合民工兄弟的口味,与杭州的“东坡肉”相比,其味各有千秋。
那天,我在沪上办完正事,已经过了午餐时分,店内客人不多,老板一边在忙碌,一边和我聊了起来。一听口音,就知道是上海本地人,不觉奇怪,问道:
“侬是上海人,怎么做起小生意来了?”他看了我一眼,说道:“中学毕业就下乡了,八十年代从安徽回来,先在一家国营机械厂工作。2002年企业倒了,人总要活下去,孩子还在读书,一家人的开销又大,只好出来从头干起,做点小营生。好在我们这一代人‘吃得起苦’,踏三轮车、摆地摊都做过。做排挡是先与人合伙的,买了一辆三轮车,先在家里将饭菜烧好,装在保温桶里,自己蹬三轮车,到外地人多的地方出售。那个时候辛苦,警察、“城管”都要来‘赶’,想吃碗饭也不容易。后来,还是朋友帮忙,盘了这个店面,主要是地段还好,门面上的饭菜,扣掉房租、开支几乎不赚什么钱的,主要是靠前面几个大楼里办公人员的‘送餐’服务,才能够维持下来。每天一大清早自己进货,靠的是量大,批发价,价佃也就相对便宜一点,薄利多销”。
我们在七浦路服饰城吃过几次便当,碰到一家排当老板是台州人,说起来都是浙江老乡,谈的内容也就更深一点。店主是个女老板,看来四十岁上下,不着边际的瞎聊中,她告诉我们,自己老公原来是干建筑行业的,老板在上海承包了一个工程,她就跟着到了上海,先在工地上给民工做做饭,后来附近的工友都过来吃,说她做的菜好,不久这里人头熟了。工程结束,自己也就留了下来,租了个店面,自己做。后来,老公也辞掉原来的工作,一起开了这家店。小孩送回老家,由乡下老人看着。现在老公管进货、灶头大厨是外请的,几个帮工招来送货、跑堂。已经有多年不回家了。一年到头从来没有一天休息,好在自家人干活不付工资,才能维持下来。学校寒暑假,将孩子接过住几天,生活难啊!不过,她又说,几年下来,我们在乡下已经盖了房子,等做不动了,再回去。
我问道:“不想在上海买房住下来吗?”她叹息道:“上海房价那么贵,一辈子辛苦也买不起一套房子啊,再说,地段也很要紧,干我们这行,要起早落夜地操劳,不能住得太远了。
不过,她还是不无得意地告诉我们,店里最好销的是一种家乡的麦饼,碎肉、咸菜做的馅子,二元钱一只,每天就一早一晚,就能卖出去好几百个,中午做便当,生意不错。好在人还年青,日子会好起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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