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北京的一个朋友异常惊奇地告诉我,有个投行猎头打电话给他,上来就问:“你和某某(我的名字)经常来往对吧?很熟吧?”朋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那人又道:“你方便把她的手机号给我吗?”朋友当即就郁闷了:她北京,我上海;她审计,我投行;非同学,非亲戚。这个深圳的猎头竟能打探到我们两人关系不错,找到朋友的号来问我的手机号码,其强悍的“人肉搜索”、信息挖掘能力不能不令人叹服。 职场内外,猎头是个叫人又爱又恨的角色,爱的是他们经常为你提供一些宝贵的转折、起飞机会—猎头能来找你,说明你还有价值,好的话,能卖个好价钱。而恨的呢,则是铺天盖地的猎头网总喜欢不时拿表面的高价撩拨你几下,让你心痒痒的。又或者,猎头那里有你的联系方式还好,没有的话,他们会动用各种关系地毯式地搜索你,往往你自己还没被通知到,就已经有若干认识或不认识你的人暗知你可能有新职位了。 我从大学四年级入行到现在,有近5年的时间。干了两三年,被扔到洛杉矶去培训了几个月,回来开始被往上提。从那时起,这家那巷的猎头来访人数较之前明显增加,多数给的价码和职位都很有诱惑力,并反复劝导:“来试试吧,大有发展!”周围同事来来去去,我闷头又坚持了一年多,遇到现在的东家大猫,找猎头约我,一顿饭的工夫,把未来5年的计划10年的蓝图都帮着敲定了,年假多一倍,薪水翻番,职位半年后再往上提一级半,公司提供私人用车和独立办公室。我考虑了一周,然后捂着脸,去给大恩大德的前东家递了辞呈。 事情还没完。入职新公司后,仍旧有猎头不时出现,以证明他们的无处不在和无所不能。但公司也不是吃素的,你挖我,我防你。是的,没有你挖不到的猎物,同样没有我防不了的猎人。有次,UBS的猎头来找我,问我是否愿意周末去参加他们总部一个级别不低的面试。结果那个周末我被公司通知去开会,想了想,还是忠于职守吧,于是我没去UBS那边。孰料等周一上班,大猫午饭经过我身边,突然弯下身问我:“UBS是不是找过你了?”我吓得差点呛死,怀着就义的精神猛点了几下头。大猫冷冷一笑:“呵呵,你怎么没去啊?我太太就在他们那边做人力资源管理,所以……” 我猛灌一口汤,很冷静地回答大猫:“我们公司是业内顶级投行,目前的工作环境和企业文化非常适合我的发展,个人没有转会的计划。”在我把自己都给说恶心之前,大猫果断地拍拍我的肩:“行,就这样吧,你的薪水下个月会再提。下午通知秘书把周六缺席会议的人的名单整理一份给我。”而后端起咖啡绝尘而去。看,猎头的一大好处就在这里,你至少可以从他们那儿感受到自己还值几个钱,公司爱你有几分。 一个久经沙场的朋友称:“公司在乎猎头找你,说明你还有用,否则公司才不在乎你去哪儿。公司不在乎你了,猎头那更不稀罕要你。”我看着她满脸写着的至理名言,发现东家和猎头的关系只有一个:相生相克。 猎头的档次也分高低,档次低点的猎头公司属无头大马蜂,甚至连大学在校生也找上一把。而经验丰富、知名度高的猎头公司,往往采取“点对点,人对人”战术,托他们挖人,过来的多是真正的精英,而且你想挖谁,不管最后能不能成,他们都能先把人邀来见一面。最牛的猎头是,挖来找去,他自己最后反被其他公司看上了。 不过猎头来袭,职位永远仅限于“诱惑”二字,是否真如他们所讲,就等你自个儿想办法从侧面调查了,否则就等着成为内部人员后冷暖自知吧。我有个大学校友,原本在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做研发,各方面待遇尚可,但工作量并不大。某日他心血来潮听信了猎头的允诺,跑去一家美资银行做金融软件开发,从此再也没休过完整的双休日,薪水更不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大幅度增加。真实原因是这家银行最喜欢托猎头找软件外包人员,表面是正式员工,其实待遇和临时工无异。后来,他终于在眼泪中明白:有些猎头,一旦搭上就完蛋。 总之,猎头给了我们一个为自己明码标价的机会,他们递过来的,可能是芬芳四溢的鲜花,也可能是定时炸弹。猎头总来找,挺烦;不来找,挺闷;永远不找,挺慌。 最可怜的是我的二表哥,他在澳门出差时接到一猎头电话,问他是否有意于广州一家大型商务服务公司行政总监的位置。我表哥咽了下口水,道:“中意呢。”猎头那边很高兴,说:“哦,太好了,你看我安排个什么时间好?你何时来广州,去见见他们总经理。”我表哥说:“不用了,我哪天回家就能见他。”猎头说:“可能不合适吧,主要他的时间未必……”表哥叹口气,说:“合适,时间没问题,他们总经理是我爸。” 链接:“猎头”(Headhunting)为舶来词,原指割取敌人的头作为战利品的人,此后意思演变为物色人才的人。“头”者,智慧、才能集中之所在,“猎头”因而特指猎夺人才即发现、追踪、评价、甄选高级人才的人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