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家乡冀南一带不仅有到腊月初八喝腊八粥的习惯,更有腌制腊八蒜的风俗。 说起腊八蒜,当地流行这样的说法,说早年我们这做生意的人很多,每年到年底这上门要帐是很磨不开面子的事。有一个精明的生意人,灵机一动,在腊八这天,就腌制了很多小罐子的蒜,到年底要帐时,带上一小罐子腊八蒜,来到欠帐人的家里,问问过年缺什么?短什么?就是不提要帐的事情,临了,掏出小罐子,说,要过年了,也没什么带的,带了罐腊八蒜,过年好好吃顿饺子。因为“蒜”与“算”同音,欠帐人自然想到大家也是辛苦了一年了,也到了该算帐的时候了,于是就主动算了帐。此事一传十,十传百,就盛行开来。然而这腊八蒜延续到今天,已淡去了原本要帐的意义,取而代之的则是为春节的喜庆气氛增添的喜庆色彩。 小时候,到了腊八这天,吃了腊八粥之后,就会在母亲的召唤下,围坐在母亲身边,高兴地剥着蒜,因为在我幼小的心里,知道这腌了腊八蒜,就意味着要过年了,又能放鞭炮,穿新衣,吃饺子了。 我的母亲在腌蒜时,先是洗好坛子,然后把剥了皮的蒜放进去,再倒上醋,盖上坛子盖,用泥巴封严,放到一个角落里,最后和我们说,必须到年三十晚上才能开坛。到了三十晚上,打开坛子,一股蒜的清香立刻溢满整个屋子,辣中有香,香中有酸,酸中有辣,那特别的香气,让人直流口水。再看那蒜,个个绿的像玉石,白中带绿,绿中吐翠,咬开一个,仔细看,原来那绿色的春天早已来到了蒜的内心,只等人间春来早了。我曾问过母亲,这腌的蒜为什么必须在年三十才能打开呢?母亲说:“傻孩子,大年五更柜子抽屉都不能开,打开蒜坛子财气不是更跑了吗?”这时我才明白,这坛子里有母亲对新的一年美好期望呢! 等到了大年初一早上,全家人坐在一起吃上饺子,再来几瓣蒜时,我们兄妹几个抢的是笑声一片,在一旁的父亲母亲脸上顿时笑开了花,母亲直说:“孩子们,不要抢,咱家腌的蒜能吃到三月三哩!”这一家子其乐融融,幸福团圆的场景从那时起就刻在了我永远的记忆里。 当我们兄妹几个长大成人后,另过的哥哥姐姐每年过年都能得到母亲准备的一份腊八蒜,就连在省会工作的哥哥,即使春节工作忙不能回家,母亲也要珍藏一份,直保存到哥哥嫂子回来为止。 母亲今年七十多岁,虽然腿脚不方便了,但到腊八时,总要提醒我买蒜,然后老人家再亲自动手腌制。我也多次和母亲说,让我自已腌。母亲竭力反对,母亲说:“我老了,也只能干这样的活了,不让我做,我心里难受呀!”母亲说的话,听的我直掉泪。 在泪水中,我就想,我的母亲腌制的不是腊八蒜,而是人间挚爱的亲情呀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