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臭椿叶菜饽饽

时间:2013-02-04 20:20来源: 作者:齐凤池 点击:
我家门前有棵高大的臭椿树,要是不平改给伐倒了,恐怕两个小伙子也抱不过来了。 从我记事起,门前那棵臭椿树就有碗口粗了,这棵臭椿树是父亲当香椿树种的,没想到树长大了,长高了,叶子茂盛了,却不能食用。大人们心想,不能吃就不吃吧,让它长着夏天乘凉吧

  
    
  我家门前有棵高大的臭椿树,要是不平改给伐倒了,恐怕两个小伙子也抱不过来了。
  
  从我记事起,门前那棵臭椿树就有碗口粗了,这棵臭椿树是父亲当香椿树种的,没想到树长大了,长高了,叶子茂盛了,却不能食用。大人们心想,不能吃就不吃吧,让它长着夏天乘凉吧。
  
  几年下来,臭椿树伴着我的童年越长越高,越长越粗。到了六十年代初,树的脑瓜能遮盖十几米阳光。站在我家的小房上就能采到臭椿树的叶子。
  
  挨饿那几年,人们把能吃的都塞进了嘴里,能吃的树叶都被捋光了,地里的野菜被挖的露出了地皮。
  
  那年代,天上那轮明月不能吃,要是能吃,我们也会攀上臭椿树,把月亮摘下来咬一口。
  
  我记得有一年还没有进入夏天,臭椿树刚刚丰满了树冠,家里的粮食缸里仅剩一把黢黑的白薯面了,就是省着吃,也只能吃几次。
  
  有一天中午放学,刚放下书包,我姥姥对我说,去上房采点树叶,我不知姥姥叫我采树叶干什么,我也没多想,就上了小房屋顶上。黑绿黑绿的臭椿叶绿的冒油,我们已经饿得脸发黄了,它确显得又高大又茂盛。茂密的树叶几乎遮盖了我家小房的半个屋顶。我在房上一把一把的采着树叶,树的汁液沁出的树汁又臭又黑,非常不好闻。大约几分钟,我就采了一大笼筐子。我拎下来,姥姥用大盆洗去叶面上的尘土,然后烧一锅水,把叶子放进去焯一下,再用凉水浸泡。叶子泡了时间不长,盆里的水就变成黑颜色了,就像涮过毛笔的水一样,黑而不浊。姥姥换过几次水之后,水就清澈了。
  
  第二天我放学回家后,见姥姥正在大灶前用铲子铲大锅边上贴的白薯面菜饽饽。我趁姥姥没有注意,顺手拿了一个,到外边吃去了。我一边吹着发烫的菜饽饽一边咬,白薯面的味道没什么感觉,还是天天吃的那种味道,而菜饽饽馅的味道,比较特殊。回味起来有点苦涩。就像地里的野菜的味道。我不管是什么馅,先吃饱了再说。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,一家人坐在桌前,看着那一大签子白薯面菜饽饽发呆。我姥姥说,你们先别吃,我先尝尝,等我吃了没事后,你们再吃,反正我也这么大岁数了,药死了我也不怕。我母亲说,还是我先吃吧。母亲和姥争执的时候,我笑着说,你们谁也别争了,我放学就吃一个了,啥事也没有。我说完就拿菜饽饽,拿了一个就到外面吃去了。等我再回来,菜饽饽已经吃光了,就剩下一个空签子。
  
  之后,隔叁差五我就上房采臭椿树叶,等叶子老了,就不采了。这时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天,蔬菜瓜果也多了,可往嘴里填的东西也多了。
  
  又过了几年,家里人上班挣钱的多了,吃的问题已经不发愁,门前的臭椿树叶就再也不去采了。
  
  唐山大地震时,房子都平了,废墟上唯一站立的就是那棵高大的臭椿树。地震之后我家的简易房就挨着臭椿树搭建的。等工房区都建正式房了,那棵臭椿树还在原来的地方生长着。建房单位特意让出了地方,让它活着,生长着。
  
  后来,整个工房区平改,高大的臭椿树在一阵隆隆的推土机声和铲车声电锯声中倒下了,它倒下的声音,整个工地都听到了,远处的大树也看到了它倒下身影。树干流出的树汁是臭椿树的血,叶子滴下的黑汁是臭椿树的泪水。我站在工地之外,视线早就模糊了臭椿树的身躯。
  
  看到臭椿树倒下的身躯,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用它的叶子做的菜饽饽,我的眼泪流到嘴角时,感觉就是树叶的味道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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